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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道 初唐 · 薛稷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七十五
问。神农曰。
金城千里。汤池百步。
而无者。弗能守也。
然则师出以律。咸资于糗粮。
兵虽尚奇。必藉于流衍。
皇周八纮有截。四海无虞。
折冲樽俎之閒。旅军衽席之上。
吐蕃小丑。时扰于沙场。
默啜遗凶。偷生于玉塞
由是任以精卒。寄以边陲。
车徒置骑。实赖防禦
飞刍挽粟。转馈之弊尤深。
疆理屯田。播植之功难就。
欲使人无忧于半菽。岁有积于如坻。
强国富氓。伫聆良策。
对曰。持人之术。
地著为本。应敌之道。
糗粮为先。故李悝尽地力而创谋。
本能强魏。卫鞅开阡陌而急战。
终以霸秦。当今三壤既平。
九税有职。仓庾陈积。
秷秸充牣。山川效祉而咸叙。
阴阳感化而致和。狡戎黠羌。
不讨之日久矣。天有星象。
以分其区。地有山河。
以致其险。素野遐旷。
元国寒凉。塞下三春。
末辨重重之树。河边九月
已落青青之草。我后恻隐岩廊之下。
垂拱衽席之上。圣智备天地。
神武动山岳。悠然远览。
白露凉秋。建日月朱鸟之旗。
树风雨苍牛之旄。将帅良猛。
谋虑深长。犹重息人。
未修伐鬼。而犬羊无检。
时惊边柝。定远侯之功略。
还出玉门。戊校尉之七营。
更连金郡。麻奴小丑。
敢怀淩斥之心。榆鬼残妖。
仍延晷刻之命。结山豪而啸聚。
驱谷马而陆梁。百万之师。
糗粮易尽。空虚之地。
转饷难集。良可追踪垦草。
取彼大田。修充国之旧图。
威明之远算。将军素励。
爰兴断河之术。都尉垂强。
毕尽通沟之利。举农夫而休战士。
息转输而用耕牛。智效其谋。
勇奋其力。资虏金之如
藉边马之如羊。赏士犒师。
选骑馆谷。或休垣罢障。
城灭途殚。然后坐凤凰之台。
验麒麟之贡。王旅凯入。
岂不休哉。清问徒詶。
危言每竭。短才杼轴。
景夕贻忧。谨对。
朝议大夫华州刺史上柱国秘书监颜君神道碑铭 唐 · 颜真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四十一
君讳元孙。
字聿修
京兆长安人
高祖讳之推
北齐给事黄门侍郎
待诏文林馆
曾祖讳思鲁
太子校书东宫学士皇朝秦王记室
祖讳勤礼。
著作郎崇贤宏文两馆学士
父讳昭甫。
宗侍读曹王属。
华州刺史
俱以德业才名。
相望史册。
君即华州元子
少孤。
养于舅殷仲容家。
身长六尺二寸。
聪锐绝伦。
工词赋章奏。
有史才。
明吏事。
年十岁时。
叔父吏部郎中仲任府法曹
长史李孝逸闻君少俊。
请与相见。
座中试安石榴赋。
君默缀少顷。
郎中而从之。
君授翰立就。
不加点窜。
孝逸大惊。
尤善草隶。
仲容以能书为天下所宗。
人造请者笺盈几。
辄令代遣。
得者欣然。
莫之能辨。
进士
素未习尚书
六日而兼注必究。
省试九河铭高松赋。
故事。
举人就试。
朝官毕集。
考功郎刘奇乃先标榜君曰。
铭赋二首。
既丽且新。
时务五条。
词高理赡。
惜其帖经通六。
所以不(原本阙)屈从常第。
徒深悚怍。
由是名动天下。
解褐鼓城主簿
登封
与弟赠太子少保讳惟贞府君调选。
屡以高等同登甲科。
相代为长安
翰林伟之。
前是老吏好以婚田之不决者试新上官
君悉垛阶上。
研墨汁数(原本阙)操割凡百馀道。
不终夕而毕。
县令陇西李绾。
学士也。
(原本阙)骇。
小吏分手写之。
而通不给。
朝廷耸叹。
洛阳著作佐郎太子舍人
元宗监国
独掌令诰。
当时以为纶言之最。
尝有命召。
或以次进(原本阙)
今日非也闻公唤长舍人来。
遂御小殿赐食。
因出诸家书迹数十卷。
曰。
闻公能书。
可为寡人定其真伪。
君分别以进上。
元宗大悦。
因赐藤笺笔墨衣服等物。
尝和游苑诗。
御札八分批答云。
孔门入室。
鲁国称贤。
翰墨之妙。
莫之与先。
君一览无遗。
兼该故实。
韦安石宰相庶子
特相礼重。
宫务一以咨君。
事颇填委。
从驾至(原本阙)司直用事。
命坊官同游石瓮寺驻焉。
诸君有忌前者。
曰。
颜舍人必不行。
已而君辞以遽。
曰。
果尔何为妄请。
君默然。
元宗登极。
同列皆迁中书舍人
君让范阳卢辅
俄为琚等所挤。
出为润州长史
滁州刺史
按察使王志愔以清白名闻。
沂州
志愔娶于颜馀庆。
以男求婚。
君拒之。
遂诬奏。
请降阶夺禄。
其初君与执事者。
因□官有忤。
至是憾焉。
遂黜归田里。
君屏私第。
傲然无闷者十年。
陈郡殷践猷上谷寇泚武功苏晋吴郡陆象先友善。
相见未尝不毕景。
起为濠州刺史
累加朝议大夫上柱国
中书令张嘉贞深相器重。
方引知制诰(原本阙)右职。
属罢相不行。
代到。
风疾停家。
开元二十年秋七月才生明。
薨于绛州翼城县之官舍。
子春卿任也。
明年
葬于东京鹞店东北高村原夫人新城县元氏故兆。
异穴而堋。
权也。
文集三十卷。
著干禄字书一卷。
并行于世。
续祖父涉令光庭注后汉书。
常山之陷也没焉。
广德二年春三月二十有二日制曰。
濠州刺史上柱国颜元孙
懿道淳茂。
宏材特达。
传经成业。
聚学为文。
清白著于家风。
问望光于铨选。
久膺扬历。
爰寄藩条。
政有其方。
绩宣其用。
未登大任。
遽迫流年。
九原不作。
郡邑存其遗爱。
二子象贤。
艰难立其名节。
忠能徇国。
孝在荣亲。
赠以儒官
扬其盛烈。
可赠秘书监
真卿表谢。
今上批答云。
卿之先伯。
当代词宗。
道蕴国经。
行推人表。
上宏祖德。
下奖门阀。
郑国不亡。
臧氏有后。
虽云雨之泽。
自叶流根。
然训诲之方。
因父见子。
永惟盛烈。
式宠代官。
不朽者名。
斯为极矣。
呜呼。
君有五子。
皆有才名。
春卿
聪锐无比。
早擅词赋。
尤工表檄。
倜傥有吏能。
急人之急。
明经拔萃。
蜀县
长史苏颋举茂才异等。
未试。
张敬忠节度判官
翼城丞。
与弟杲卿曜卿从父弟允南调选。
同日于铨庭为侍郎席建侯所赏。
偃师县
杲卿。
忠烈方正。
精敏有识。
累至魏州录事参军
清白名闻。
安禄山营田度支判官太常丞
摄常太守
禄山反。
诛其土门使。
(原本阙)卫尉卿御史中丞
城陷诟詈。
为贼所屠害。
乾元中赠太子太保
谥曰忠节
曜卿
介直以信称。
勤学好属文。
工草隶书。
十五以文学崇文馆
每选集。
必为主司所赏。
历城淄川司马。
旭卿。
美姿仪。
善草书。
允山令。
茂曾
仁恕和厚。
口无择言。
颇属文词。
留心诂训。
嘉陵司马。
孙纮。
少好杂书。
疏财重义。
方义
鲜于仲通节度剑南
引为判官
同征閤罗凤。
没于蛮。
泉明。
颖悟孝义。
果锐娴于吏道。
安平
父敬保将开土门
使与长史袁履谦往来谋议。
左金吾兵曹
寻为贼所执。
举家见陷。
泉明到河北乞求赎。
先姑女而后巳子。
行路哀之。
东京收复。
泣血求父尸获焉。
时人以为孝感所致。
有能名。
崔光远所挤。
彭州司马
威明
太仆丞邛州司马
季明
惇敏有容止。
与君外孙卢逖同为贼所害。
左赞善
浚。
勤学好属文。
早卒。
子干
刚锐强力。
公刘果毅
弟沛。
同遇贼害。
都水使者
尚食奉御
翘。
入道。
诩。
与泉明子诞同质于禄山
皆被锯杀。
赞善
诞。
王咨议
翙。
道义令。
觌。
汉州参军
靓。
盐亭
珝。
觏。
未仕。
曾孙证。
右内仓曹
讯。
兵曹
诏。
王参军
皆承谋翼。
不敢失坠。
惟君德盛才茂。
行周业广。
文可以经国。
道可以致君。
而坎壈盛明。
不登弼亮。
其时欤。
其命欤。
真卿自婴孩。
特蒙奖异。
且兼师父之训。
岂独犹子之恩。
濡笔告哀。
不申万一。
铭曰。
琅琅世父。
明德是矩。
孝以仁亲。
忠期辅主。
周旋礼法。
精究训诂。
行楙圭璋。
文彪龙虎。
高标天府
震耀区宇。
前载(原本阙)千官歘睹。
王畿就列。
赤县斯伛。
杕华交辉。
洒翰如雨。
洛阳毗贰。
著作布武。
载笔龙楼。
□光龟组。
元宗袖异。
□发俦伍。
不入掖垣
翻飞江浒。
淮沂其乂。
典宪斯侮。
望闬爰归。
优游不吐。
名公虚左。
濠上爰抚。
方俟同升。
遽愆多祜。
一麾屡黜。
百赎奚补。
翼子多方。
教忠则膴。
吁嗟太保
为国干橹。
取义舍生。
悲今迈古。
皇恩自叶。
超赠秘府
存殁哀荣。
幽明赫昈。
真卿追痛。
衔恤靡怙。
牵缀铭功。
恨非覼缕。
宋端明殿学士宣奉大夫致仕新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赠特进程公珌行状 南宋 · 吕午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一八、《新安文献志》卷九四下、《洺水集》附录、《程氏贻范》乙集卷一三
公讳珌,字怀古,世籍徽之休宁
胄出重黎,休父与婴卓见经传。
至晋,元谭持节渡江,守新安有功于民,诏赐田宅于歙,遂家焉。
有灵洗忠义自奋,侑食武帝
继是蝉联,代有显人,为新安著姓。
曾祖讳自诚,里中称长者;
妣吴氏。
祖讳会亨,强记博识,书法偪长苏公;
妣姚氏。
考讳文夷,故承务郎致仕,累赠宣奉大夫
妣黄氏,继黄氏,俱赠淑人
宣奉公少以文学称,蜚声庠序。
公儿齿颖悟,稍长卓荦有大志。
十岁赋《冰》,有「莫言此物浑无用,曾向滹沱渡汉兵」之句,识者谓必有立于世。
读书日数千言,弱冠与诸老游,议论超卓,每曰:「张公栻、吕公祖谦,人正学醇,不寿不大,天也」。
绍熙四年进士第,时丞相赵公汝愚典举春官,一见公文,曰:「天下奇才也」!
擢魁多士。
有以道学疑者,置本经第二,公论称抑,授迪功郎、主临安府昌化簿。
邑介万山,士风弗振。
公至,笃意经理,不啻父兄之于子弟。
由是捧乡书、预廷对者相望。
邑酤额重,榷禁严,有种秫者官必履亩而籍,民以为病。
公言于御史,奏蠲其额,百里德之。
凡讼久不决者,投牒台郡,乞以委公,能声藉甚。
公以明经擢第,素工音律,复试兼科。
秩垂满,丁外艰,居丧哀毁备至。
服除,再欲试词科,丞相谢公深甫曰:「君廊庙材也,何必是」?
嘉泰纪元十一月建康府教授枢密丘公崇留守陪都,于僚属中重许可,一见公,遇以国士。
开禧二年六月,丘公宣抚江淮,辟公充准备差遣
公处幕中,凡所赞画,皆一时急先之务。
郭倪守维扬,调民兵万馀城守,皆占民庐,盛暑不释,疫疠大作。
公言兵未至,何以苦居民如是,遂白丘公,即释之。
归去者欢声雷动,居者炷香于门,伺公出,举手加额曰:「此宣干赐也」。
八月,升充干办公事
丘公寻开督府,公有募兵之命,循江而上,所选皆精悍。
金师南下,传言恟恟,淮民多渡江。
公建四策以处之,有故土者官给以粮,令还本里;
勇敢愿为军者籍之;
无土著者给粮,令散居各谋生计;
有马牛出鬻者,官出镪为市,烙以火印,俟兵退,明给复之,毋令射利者容其奸。
凡区画合宜者,公之策居多。
嘉定二年二月,以荐及格,改宣教郎知临安府富阳县
四年十月,公始至,代者以邑之豪猾姓字授公,公缄而束之高阁,曰:「不愿知其名也,使闻而改过足矣」。
秩满启视,则靡有一造庭者。
公先教后政,感人动物,率若是。
六年,历二考馀,治状彰著,当路名公交荐,几三十疏。
七年二月,除主管官诰院
八年三月,除宗正寺簿
时旱甚,公上言曰:「比年以来,灾异不一。
向也旱,今也防侵轶。
既告旱,必伤潦。
不惟此尔,乃去岁之秋月食望,日食朔,而又金星见昼,镇星失行,太阴躔高,木星度下者,非细变也。
其可不震惕,如祸在朝夕哉?
臣愿陛下刚健辉光,日新其德,蠲苛赋以培国本,去繁刑以寿国脉,显忠消佞以厉臣节,言听谏行以作士气。
一政令之设施,必曰其事果合于天否乎?
一人才之黜陟,必曰某人果当于天否乎?
天心何自知之?
当人心则当天心矣。
盖转移其象,消弭其灾,非大有以饬厉之,未见其可也」。
寻轮当陛对,上言曰:「臣闻觇人之国者不以其兵之强、国之富、土地之广,而惟以风俗观之。
西汉之末,士大夫议论之美,而乏经理之用,儒者不畔六经之说而流为虚文,州县有惠养之名而未有经久之政,边方无目前之警而有不可测之虞。
譬之蒲楫维舟,容与安流,一旦风涛,未知所届。
古之人君知天下之将有事也,必阴求杰特之才储之,以为他日之用。
盖平居无犯颜敢谏之士,则临难无仗节死义之人。
汉之王陵、周勃、汲黯,皆有三代之遗直。
至若公孙弘辈,则如发蒙耳,缓急何赖焉?
人才之生,无间今昔,上有所好,中才激昂,惟陛下重图之」。
宁宗温颜开纳。
六月,除枢密院编修官九月,差校上舍试。
明禋,公充读册官,礼毕,宁宗忽问宰臣曰:「顷读册文,语音清彻者为谁」?
宰臣以公对。
宁宗深器重之。
九年四月,兼权右司郎官
轮当陛对,公上言:「臣闻天之道日运而无积,圣人之治日新而不穷。
陛下更化之初,尝登正士以革奸庸,伸谠言以破谀佞,以祖宗之法而塞侥倖之门,严责实之政而变欺诞之习。
风行雷动,固已月异而岁不同矣。
然物以久而故,人以久而玩。
诚能因已定之规模,而加作新之功,则黜陟所形而天下竦其好恶,赏罚所及而天下震其威明
搜遗拔异以收徯属之心,听言行谏以昭容受之实。
辟功名之涂而使人人有欣欣不自已之意,示信必之权而使天下不敢萌苟且之风。
则治日隆,德日新,虽至万世,无弊可也。
夫苟一切安于逸豫,则强者必弱,智者必晦,敢言者必缄默,有志者必退缩,天下之治,盖未知其所终矣」。
又曰:「臣闻自天地肇分以来,有中国则有外邦。
由刘、石迄元魏而后,奄地之广,传世之多,未有若金国者。
肆我祖宗请和于金主,复有蒙古连岁搆兵,岌岌之势,千钧一发矣。
然一敌亡,一敌生。
而又中原奸豪与夫乘时奸夫,变出须臾,患生盘纠,风尘翕忽,平定难期。
盖中原腹心也,吴、荆、襄四肢也。
腹心受病,未有四肢独安者。
其可不重勤圣虑哉?
甲子之辛弃疾尝谓臣言:中国之兵不战自溃者,盖自李显忠符离之役始。
百年以来,父以诏子,子以授孙,虽尽僇之,不为衰止。
惟当以禁旅列屯江上,以壮国威。
至若渡淮迎敌,左右应援,则非沿边土丁断不可用。
盖沿边之人幼则走马臂弓,长则骑河为盗,其视敌人素所狎易。
若夫通、泰、真、扬、舒、蕲、濡须之人,则手便犁锄,胆惊钲鼓,与吴人一耳。
招之得其地,又当各分其屯,无杂官军。
盖一与之杂,则日渐月染,尽成弃甲之人。
不幸有警,则彼此相持,莫肯先进。
一有微功,则彼此交夺,反戈自戕,岂暇向敌哉?
既知屯之不可不分,又当知军势之不可不壮。
淮之东西分为二屯,每屯必得二万人乃能成军。
淮东则于山阳淮西则于安丰,择依山或阻水之地而为之屯,令其老幼悉归其中,使无反顾之虑。
然后新其将帅,严其教阅,使势合而气震,固将有不战而自屈者。
又为臣言,谍者师之耳目也,兵之胜负与夫国之安危悉系焉。
而比年有司以银数两、布数匹给之,而欲使之捐躯深入,探邻国之动息,岂理也哉?
于是出方尺之锦以示臣,其上皆敌国兵骑之数,屯戍之地,与夫将帅之姓名,且指其锦而言曰:此已费四千缗矣。
又曰金之士马尚若是,其可易乎?
明年乙丑弃疾免归。
明年丙寅始出师,百年教养之兵一日而溃,百年葺治之器一日而散,百年公私之盖藏一日而空,百年中原之人心一日而失。
邓友龙败,朝廷以丘崇代之。
臣从丘崇至于淮甸,目系横溃,为之推寻其由,无一而非弃疾预言于二年之先者。
所集民兵皆锄犁之人,拘留维扬,物故几半。
臣言之,一日而纵去者,不啻万人。
此盖犯招兵不择之忌也。
禁旅民兵混而不分,争泗攻寿,相戕殆尽,此盖犯兵屯不分之忌也。
兵数单寡,分布不敷,人心既寒,望风争窜,此盖犯军势不张之忌也。
十月晦夜,金人以筏济兵,已满南岸,而刘世显等熟卧不知,仓皇授甲,一鼓大溃,又犯谍候不明之忌也。
丘崇经理曾未三月,而铁骑渡淮矣。
夫往者之辙,来者之鉴也。
覆而不鉴,则又前辙耳。
今日之事,固与前日大异。
向也一于谋人,今焉专于自治。
九重之所宵旰,庙堂之所经理,无一日或忘也。
而臣区区之意,窃谓边方事宜,诚难遥度。
伏愿陛下诏诸将,使之相度山川形势,览观丙寅覆辙,上而川蜀,中而襄汉,下而两淮,凡彼之所必攻,而我之所当备,酌其轻重,量其缓急,大纲细目,俾各以所见条具来上。
朝廷为斟酌而行之,如其所欲为而责其成功。
不及今无事之时,使之得以尽所欲言,一旦有故,彼将曰:『某城朝廷所筑也,某兵朝廷所屯也,某寨朝廷所修也,某池朝廷所浚也。
力尽于不当为之所,而功遗于所当用之地,非吾所与知也』。
于是得以有辞矣。
昔之英主驾驭将帅,或面诘,或疏问,使之空臆尽言,因得以第其才能,而占其成否,皆若是也。
至若关宗社之大计,图不世之伟功,则固有李德裕处回鹘之事,而可以弭后患。
种世衡自任边方之责,而不以累朝廷,此则未敢遽言也。
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惟至神独断之」。
十二月秘书丞,依旧兼权右司郎官
公连岁班朝,屡求外补。
十年四月江东运判,畀节乡部,时以为荣。
陛辞,宁宗谓宰臣曰:「程珌岂可容其补外」?
遂复以旧职留。
公之处都曹也,凡郡国狱谳之来上者,必审克之。
每夜分不寐,多所平反,一时公论,独归重焉。
六月丁内艰
十二年九月服除,或援旧比,勉公以姓字通当轴
公曰:「吾生平所守直道耳,况今忧患之馀,宁复干进哉」?
十月,除浙西提举,谢表有云:「平生疏朴,既懒趋骠骑之门;
咫尺寒温,亦罕至长安之第」。
于此可以见公之心矣。
部民投牒旁午,公随至剖决,靡有遁情。
逮建台以激浊扬清为己任,一道耸然。
公帑浮费,节以制度,以馀积下属郡,增常平廪,预备荒札,治最上闻。
十三年十月瑞庆节,公以畿内使者随班称寿,宁宗惜其去,复除秘书丞权右司郎官
十四年正月,除秘书省著作郎,兼职如故。
六月军器少监,兼职如故,寻兼权侍立修注官。
八月国子司业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权直舍人院
公以宿望掌教成均,命下之日,六馆之士咸以获遂执经为幸。
九月起居舍人,兼职如故。
十五年九月权尚书吏部侍郎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权中书舍人
公持铨衡,惟公惟平,人不可干以私。
虽轧以权势,亦不为动,但应之曰:「此铨法也」。
十六年正月,差知贡举礼闱得人为盛。
撤棘入见,奏谢宁宗,玉音再三褒奖。
十七年七月,除守礼部侍郎直学士院,薇垣史馆兼职如故。
闰八月初三夜理宗即位十月除兼侍读
讲筵肇开,公上言曰:「臣闻人主之学与儒生异,与储君亦异。
儒生之学在于释训诂,储君之学在于通大义。
至于人主之学则不然,贵乎力行而已。
傅说之告高宗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又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
夫知而必见于行,闻而必见于事,是岂徒知徒闻哉?
三代而来,英谊辟知以讲学为务者,其功业必见于天下。
至若叔季之世,岂无聪明之
惟其不务人君之大德,而好文章之小技,至与臣下较工拙于一觞一咏之间,而纪纲陵迟,政刑败坏,生民涂炭,则未尝一过而问焉。
夫如是又何取于学哉?
龙兴,圣圣相继,观尧舜之用刑,而深惩近代之密网,我艺祖岂徒学乎?
周公之《无逸》而重戒人主之自豫,我仁皇岂徒学乎?
大禹之勤俭而力非人主之贪心,我孝宗岂徒学乎?
先皇嗣统,仰法明谟,推其所学而见之躬行,用能三十一年之间,方内乂安,旧疆浸复。
是皆学形于治,而治本于学也。
恭惟陛下飞龙在天,万物咸睹。
既能以讲学为先,必能以躬行为急。
凡经训之垂,史策之载,事之涉于事亲者,必反覆讲明而躬行于宁神养志之间。
事之涉于进贤斥佞者,必反覆讲明而见于观人察士之际。
事之涉于严监司牧守将帅之选者,必反覆讲明而见于博采公言之时。
凡事之关于治体,涉于教条,必明辨审思而力行之
若夫多闻以为博,多见以为富,无益也。
夫如是则智虑坚定,聪明益开。
措之政事,功业日隆。
上天眷休,与宋无极」。
玉音称善者久之。
是月除权刑部尚书,兼职并如故。
经筵进读,因吕蒙正论唐末命令出于辅臣,公奏曰:「唐自天宝以后,玄宗时天下之富盛,不复留意于治。
故举天下事,悉付李林甫
德宗付之卢杞穆宗付之李逢吉敬宗以后尤不足道,狎近小人,举国以听,此唐祚所以衰也。
然唐虞三代,何尝不任其臣?
但问其所任者,得人与否尔」。
上曰:「所陈极是」。
又问:「《太宗宝训》云『治世少而乱世多,君子少而小人多』,何也」?
公奏曰:「先正有言,自五帝立纲陈纪以来,至于本朝,凡四千馀年,其间治平仅三四百年尔。
其馀非昏闇之时,即削弱之时,非削弱之时,即危亡之时。
然治世所以少而乱世所以多者,正缘君子少而小人多也。
然天未尝一日不欲天下之平治也,圣君出则君子多,庸君出则小人多尔」。
天颜大喜,以为极是极是。
又因进读祖宗文章笔札卷毕,公奏:「翰墨词章固帝王之能事,然尧舜之文具存二典,寂寥数语,无非治要。
至论书法,则太宗之留意词翰,实在僣国削平之后。
真宗之锐情文墨,亦在澶渊却敌之馀。
今日所甚急者,民力未裕,更当择监司
兵力未振,更当选将帅
士习未美,更当明政刑。
区区翰墨词章,岂足为陛下进」?
上曰:「朕每听卿所言,最为详明」。
宝庆改元十月,除试礼部尚书,以身兼二制,力辞西掖
得请,仍兼直学士院,兼侍读,升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
又因进读太宗谓近臣曰「方今四方所入财赋,两倍唐室」,公奏:「臣窃考淳化间,乃天下极盛之时。
财赋之入,一岁止一千六百馀万。
元丰增至五千万,然是时三百馀州也。
南渡以后二百州,一岁之赋乃六千馀万。
比国初增五倍,比元丰又增一倍矣。
然边未撤警,国用未裕,取之以此,百姓固知朝廷之不得已也。
最是州县之吏,又从而取赢焉,民困愈重矣。
要须时取其甚者而警饬之,庶几百姓其少瘳乎」!
上深以为然。
时因霪雨,公奏:「雨与水皆阴类也,外而敌国,内而寇盗,皆所当虑。
则所谓应天以实不以文,陛下恐惧警省,侧身修行,尤所当尽。
如玩乾而自强,玩咸而虚受,玩颐而节饮,玩损而窒欲,以至法尧之求贤而吁于用鲧,法舜之达聪而深于恶谗,法文王之忧勤而日昃不食,法商宗之无逸而享国久长,其见于政事者尤当加意。
今民贫极矣而州县不恤,兵贫亦极矣而将帅不恤,要当谨简监司以恤民,严饬将帅以恤兵。
然后建重镇以新观听,择老将以专节制,益战士以壮军容,厚犒赏以作士气。
使吾之根本益壮,精神益强,则守可也,和可也,攻亦可也,无往而不可焉。
易歉而丰,化灾为祥,特反掌耳,而又何敌国寇盗之足虑邪?
且昏垫之灾,未有甚于尧之九年者,而尧廷之上大纲小目,日事整饬。
焦烈之害,未有过于汤之七年者,而有商君臣修其政刑,儳然若不能以终日。
古人之畏天,一日为一日之功,一岁计一岁之效,君则断断行之,天则断断应之。
天人相与之际,捷于影响」。
上曰:「踰月住讲,不胜渴想。
今闻卿讲论,顿觉豁然」。
二年正月,上御经筵,命公再知贡举
八月权吏部尚书
十月翰林学士知制诰修玉牒官,仍兼侍读
时翰苑自参政楼公钥而后,虚其选者二十有一年,逮公拜命,中外莫不荣之。
三年十一月,因经筵进读,公偶为风寒所侵,上眷优隆,赐汤液,赐鬵火,赐粥,天使络绎拊问,人皆知上有柄用意,而公知有忌者。
会有长子戚,遂决意告归,力伸祠请。
上答诏不允,挽留甚力,公请至于四五,绍定纪元三月上不获已,从之。
焕章阁学士、知建宁府
公以祈閒得郡,殊非本心,遂再力辞,上仍答诏不允,公遂黾勉于行。
七月至郡,奉行宽大,化厚俗,期相安于无事,听讼烛见隐微,豪猾无得逞。
属邑官赋,不事苛迫。
参政真公德秀家居,以书达公曰:「人称三四十年来,无此贤太守」。
二年,汀、邵盗作,诸台以言论异同,由是贼势猖獗。
汀之宁化南剑沙邑邵武建宁光泽,皆莽为丘墟,骎骎迫汀、邵城治,七闽绎骚。
十一月除公招捕使,节制军马
建宁承平日久,禁卒额虽千馀,而罕知兵革。
调遣他郡,则皆以城守为辞。
公遂就本郡禁卒中选精悍者,仍创翼虎、飞熊二军,招刺强勇三千人,择土人知兵者训练统率而前,以纾二郡之急。
且用间谍,离其徒党,使之自相屠戮。
捷奏日闻,大酋二十,纳欸投降。
平定有期,而闽漕怀旧恨,忌公成功,乃以坑降疑群盗。
盗素服公威信,不以为然,公念间从中起,何以底绩,于是屡上祠请,且荐陈公韡以自代。
三年三月,以焕章阁学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公归途经浦城真公德秀迓于远郊,谓公曰:「玉堂既去,一路失此贤,师帅其将畴依乎」?
公还故山,日徜徉于泉石,手不释卷,每以未老得閒为乐。
四年二月,时李知孝在谏坡,以公守建日尝有私谒,公弗从,遂妄谗毁,去职与祠,公处之泰然。
端平纪元,上亲揽权纲,厉精庶政,知孝贬斥,除公敷文阁学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公上免牍,答诏不允,诏词有曰:「属躬揽于政权,尤匪轻于名器。
卿夙仪禁近,备罄忱恂。
兹注想于典刑,肆亟攽于纶綍」。
告词又曰:「久不见生,谅未究设施之蕴,何以告我」?
尚有资启沃之忠,盖用公之意未艾也。
嘉熙纪元四月,除知宁国府
二年六月除知赣州
公恳辞甚力,上皆从之,仍奉旧祠。
三年正月宝文阁学士祠廪如故。
六月除知福州,兼本路安抚。
公上免牍,寻拜不允之诏。
然公倦于出,再力伸祠请,遂复以旧职奉祠
淳祐纪元四月龙图阁学士奉祠仍旧。
公归自建,以宠荣为惧,故频岁以来,纳禄之数不知凡几,上每答诏不允。
诏词有曰:「卿昨告老,朕不欲强卿一来,姑畀祠廪
兹又抗牍祈遂谢事,甚非所以体朕也。
矧卿尝为朕甘盘矣,何至遽起挂冠神武之想乎?
其勿出此」。
二年四月荐腾告老之章,恳请愈切,上方俞其请,除端明殿学士,依所乞致仕。
公累载告休,一朝得遂,喜形于色。
第以端殿殊恩,讵容遽拜?
又上免牍,上复诏答不允,公遂拜命,日以登临自娱。
六月八日,偶觉伏暑,越宿已康复,屏药却医,起居饮食,对客笑言,无异常时。
十有三日,忽呼子暨孙列于前,语之曰:「吾奋由儒素,受知两朝。
年几八帙,一无可憾。
所望者尔曹力学自修,则吾虽亡犹生耳」。
无一语及家事,言已薨于正寝。
公生于隆兴甲申八月二十日,享年七十有九。
遗奏闻上,恩赠特进,与致仕、遗表恩泽。
讣音之传,士大夫识与不识,皆有斯文之叹。
有《洺水先生集》六十卷、《内制类藁》十卷、《外制类藁》二十卷,藏于家。
公生平以造就人才为己任,预荐进者,登揆席参政机、班法从、居台谏,皆为当世名臣。
性冲澹无声色奉,每戒家人用无过侈,服无过华,至姻族闾里,贫不克振,周之惟恐或后。
义方训严,诸子刻志问学。
平居暇日,常谓其子曰:「吾他时终于牖下,当歛以时服衣裳之外,他无所事也。
厚葬,古人所戒,非徒无益,适为累耳,尔曹识之」。
淑人之歛,黄白缁铢,不内诸柩。
公娶金华王氏,封淑人丞相文定公淮之长孙女,生于相门,不以富贵自骄,简静端庄,动由礼法,先公一年卒,实元年二月十一日也,享年六十八。
子三人:若水,承事郎、监镇江府寄桩库
若曾,承奉郎、监两浙转运司造船场计置物料官,俱先殁。
若愚,宣义郎、前饶州德兴县
孙男四人,其载蚤亡;
其垕,承奉郎、监临安府粮料院
其深、其仁,并承务郎,未铨。
曾孙二人:通孙、振孙。
曾孙女一人。
公之孤将以三年十一月三十日壬申,窆公于休宁县和睦乡万松山之原,遵治命也。
盖尝论贤哲之生,气禀必异,故见诸躬行发诸词章,措诸事业,亦决非世俗所企及。
惟公天禀清高,离伦绝类,已见于龆龀赋《冰》时。
其持身介然有守,挺然特立,名流莫不钦敬,竞欲缔交。
而后学有志之士,则皆尊之仰之,以为范模。
于书无所不读,发而为文,自成机杼,神韵绝出,故落笔妙天下,援引今昔,博学之士不能究知。
其词雅健精深,追逮古作。
根本谊理,扶植名教,有补于当世,学者誇传而争诵之。
论奏皆剀切当上意,虽经纶抱负不获尽展于世,而两朝眷渥,始终弗替。
凡此皆近世所罕见者。
午州里晚生,夙蒙公异知。
试邑馀杭时,公为礼部尚书,以廉相举,故又于公为门下士。
岁在乙未孟冬,午扶护先大夫归葬,方抵里中,未及伸致哀挽之请,公首赐长篇以为存殁之荣,是岂可忘哉?
今公襄事有日,前期若愚书来曰:「先公生平出处,相知深,相予厚,莫若子,敢以行实一编丐定次,将告诸太史氏,以信今传后」。
午何敢以不韪辞,谨具如右,谨状。
淳祐三年十月日,门生朝议大夫、行监察御史吕午状。
命故信王孙林嗣爵诏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二
朕因暇日。
尝幸戚藩。
引见诸王
爰加锡宴。
而故信王孙林。
行列之閒。
皤然白首。
问其年齿。
则七十而有七。
询其昭穆。
元宗之云孙。
朕仰思开元之时
威明之礼。
大体承训。
迨于朕躬。
惕然动怀。
当食兴叹。
况尊祖之义。
立爱自亲。
尚齿之文。
繇家刑国。
观其威仪甚整。
视听不衰。
载怀悯矜。
所宜敬异。
永惟烈祖之德。
用锡孝孙之庆。
旌其祚裔。
特举徽章。
申开府之秩。
宠以分茅之贵。
俾从异等。
式是殊恩。
封信王
仍赐开府仪同三司
客省使雄州防禦使泾原路兵马钤辖兼第十一将郭公行状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一、《汉滨集》卷一五
君讳成,字信之姓郭氏德顺军中安堡人也。
其先居仪州华亭,徙焉,曾祖而上,世系无所考。
公初应募为弓箭手,累级补都指挥使
熙宁七年,讨河州路白城叛羌有功,换西头供奉官
从征交趾泸南,转内殿承制
元丰四年,朝廷合五道兵趋灵武,公将泾原选锋八百骑。
贼扼温叶隘,王师不得进,公出奇力战,身被数创,而气愈厉。
贼溃,获级七百二十,生擒六十二人,遂至灵武
有酋驰突阵前不可耐,统制刘昌祚曰:「谁能取此者」?
公请行,伏于路傍,贼至,跃出,斩其首马上以献。
昌祚大喜。
是行,诸将皆以不利夺官,公独进阶四等,为泾原第十副将,寻迁为正。
部将盗军实,觉,公不忍穷治,杖而遣之。
副与公有隙,讼公辄杖部将,坐免。
复起为经略司准备将领第五副将,终更再留。
绍圣三年秋,夏人犯鄜延泾原出师牵制之,攻其石门峡之新堡六昼夜,拔之,公力为多。
明年三月,诏合熙河秦凤环庆泾原之师,筑平夏城,置第十一将以戍之。
渭州之西葫芦河之大川,土地平衍,袤数百里,西直石门,北当默音峡,东有减泊口、温叶隘,皆夏人出入孔道。
于是建荡羌、九羊、镇羌、通峡、灵平五寨,而平夏处其中。
元帅章楶议曰:「新边控扼贼冲,将宜得人,谁可付者」?
诸将皆曰:「非郭君不可」。
召公相见,见其魁庞福艾,且数有战功,遂奏为第十一将,驻平夏。
敌失地利,朝夕愤怨。
明年十月,乾顺与其母空国大入,谋曰:「平夏视诸垒最大,郭某最知兵。
平夏下,则诸垒悉平;
郭某得,则诸将悉降,其馀不足图也」。
遂纵兵合围,自默音峡为连株大寨,东抵葫芦河、减泊口,而连石门峡、九羊寨,南扼熙宁寨、古壕门,绵亘百馀里。
其名将六路统军威明阿密主攻城于内,西寿监军默拉都克布禦援师于外。
穴地道,烟堑激火,起楼车冲輣,以临城中,迭进番休,矢石如雨,昼夜不息。
公沛然若平时,随机应变,方略不穷。
庚辰壬辰,贼死伤不可计,国母者恚恨,剺面流血,一夕遁去。
围方急,诸路援兵大集,壁于古壕门,与贼对垒,莫敢动。
有郭祖德者,以同姓故,常兄事公。
时为统领,责诮统制诸将王恩、姚雄古、种朴辈,曰:「平夏存亡,所系非轻,失平夏则新疆皆没,泾原危矣。
公等奉命拥精锐赴危急,宜以时进战,并力破贼,乃临敌巽懦,按兵不出,其如国家何?
且吾兄百口旦暮为掳,诸君忍坐观邪?
万一不守,必有任其咎者」。
与雄古曰:「方且图之」。
朴曰:「兵未可出,宜令郭统领登高视贼虚实,见可而后进」。
祖德曰:「诺」。
乃以千骑上东山以望,贼充满川谷,不见前后。
俄而贼骑奄至,祖德几不脱。
既归,诸将问曰:「敌势如何」?
祖德曰:「甚盛。
虽然,愿以数千骑突围而入,与兄共守,死生以之」。
朴曰:「无益也。
我辈不战,非怯也,盖有大不可者。
夫婴孤城抗剧贼,所恃以坚士心者,援兵尔。
今吾众寡不敌,战而胜,围未必解,不幸小挫,贼驱所获以示城中,则士卒解体,谁与守者?
且郭公在,城何忧」?
及贼既走,诸将问公何以守,公曰:「贼何能为,吾惟忧诸君战尔」。
其说正与朴合。
诸将始服公守有馀力,果足制敌,初不以外兵为轻重也。
统制官,公乃与荡羌寨将折可适议曰:「贼新衄可乘,若轻兵捣其巢穴,可以大获」。
可适以为然,乃诣幕府白帅,帅以万骑与之。
十二月辛巳,潜兵将萨川,由纳木会分六道以进,夜至锡斡井,诸酋方聚饮,不虞见袭。
蕃官额芬、将佐张泽即帐中擒阿密、都克布及其家属、伪公主、夫人、首领等,俘馘三千馀人,获牛马羊以十万计,振旅还平夏。
二人皆大酋,有智谋,勇健善斗,岁入盗边,朝廷久知其名。
捷至,哲宗大悦,百僚称贺于庭。
引进使雄州防禦使泾原路兵马钤辖
上遣中使赍诏奖谕,赐以御府兵器袍带金帛之属,宠灵显赫,边人荣之。
帅奇公功,思有以慰其意,移知德顺军,使昼锦还乡
元符三年徽宗即位,覃恩转客省使
夏人知公去平夏,侵扰不已,帅亟召公还,贼不敢复犯。
崇宁元年春三月,命诸将合力筑绥戎、怀戎二堡,而命公独以本将兵城合流平。
会天大雪,督工不息,暴露得疾,归,四月一日卒于平夏城,享年五十有六。
上悼惜之,命走马承受张永铎抚其家,赐银绢五百,遗表外特官其婿张符三班借职
六月甲子,葬于中安堡祖茔之侧。
公之为内殿崇班右骐骥使以年劳,州刺史客省使以恩霈,其馀皆以功迁。
娶赵氏,再娶范氏,封永安县君
子男三人:溱、浩、涓。
溱早亡,浩今为官,涓修武郎、天都寨兵马都监
五女,皆适宦族。
公资貌丰伟,襟度坦然,疏财好施,喜宾客,抚养孤穷,甚有恩惠。
守边城二十年,廪稍随手尽,衣食粗给。
及任子,先录犹子二人。
初,夏人犯默音峡,公与折可适禦之,被围,可适马乏,公推所乘之马与之,曰:「公决围去,我留死战,以家事累公」。
可适曰:「公幸有亲,行矣,我以死报国」。
相持久之,士众感泣。
部将王告乃以己马与可适,于是分队鏖击,贼大败,全师而归。
其获阿密、都克布也,帅以军受俘,称公之绩,嘉叹再三。
公曰:「此折防禦之功也」。
可适亦曰:「我与郭君异道而出,郭君实获二酋,何力之有」?
帅曰:「诸将惟务争功,二君乃尔相推邪」?
遂俱被褒赏。
公嗜酒,饮数斗不乱。
其驻平夏也,知城王之才者谗公,曰纵饮废事。
帅因召公,至则燕饮终日,酌以巨觞,公杯至辄尽,而不见酒色。
夜中罢会,与论边事,条陈慷慨,貌整肃而语有伦。
帅异之,乃出之才谤书示公,曰:「彼将有不法而惮邪?
有则以,帅得为君理之」。
公谢:「守边无状,宜致人言,之才无罪,且无之才公安得闻此」?
帅益贤之,翌日称于众曰:「郭君度量不愧古人」。
公归,召之才与饮,慰安之,之才愧谢。
副将李万者以弓箭手马假人,时约束甚严,走马承受欲按之。
忧恐不知所为,公语曰:「第无虑,将不忍副食贫而失禄,代副坐之可也」。
承受者感其义,遂不复按。
尝居平凉县令马希道者廉吏也,官罢不能归。
公怜之,时方免官,贫无他资,尽质衣服弓剑为令办装,令始能去。
公为将甚得士心,所至畏爱。
既全平夏,擒二酋,威震西鄙,虽小儿女子皆知公名。
及其卒也,往往嗟咨流涕,而平夏之人德公尤深,祠公于城之西,水旱疾疠必祷,祷必应,庙享日严
宣和元年廉访使者王孝杰以闻,上亲洒宸翰曰:「郭成尽忠报国,有功于民,宜载祀典」。
其议所以名其庙者,有司请榜其额曰「仁勇」,诏可。
呜呼!
生有大功,死为名神,威福一方,以享庙食,虽古名将,何以加此?
岂非精忠伟烈贯于幽明,凛凛之气殁而不朽者邪?
公之亡,诸孤尚幼,边方少文人儒士,失于纪录,故事多遗逸,独其卓卓者犹播众口,不可埋没,谨录其实,以备史氏之阙。
谨状。
进嘉祐编敕表1062年4月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安阳集》卷二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一、《清源文献》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等言:恭闻古先哲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
盖人情万端,法制一定。
夫以一定之法,而制万端之情,欲轻重得宜,古今无易,不其难哉!
国家睿圣相继,承平百年,立法本通,务归至当。
故自建隆以来,迄于庆历之初,凡诏令所下,纲条既繁,则必建局命官,一加删定者,岂欲纷更而数变哉,亦虑乎执定制而失人情也。
今之论次,所付匪轻,夙夜以思,惧不称职中谢。)
窃以律设大法,不能委曲而生意;
国用中典,至于治平而后详。
上既极于哀矜,下无容于壅塞,凡于阙漏,皆得指陈。
前书之载或疏,后令之明寖密,平亭差惑,抵牾且多。
触禁之民,几不知其所避;
舞文之吏,足缘之而为奸。
不有刊裁,讵能永久?
恭惟皇帝陛下法天任德,本道无为。
恢陶唐画象之仁,降天乙弛罟之惠,永维庶俗,期底大中。
谓制礼以禁未然,岂尝忘教;
明纪而使无犯,自亦知方。
顾兹请比之文,日益烦苛之敝。
几阁之盈,难于遍睹;
锥刀之末,虞乎尽争。
时合当更,政其先务,乃诏臣等特新编葺,得尽详度。
于是取《庆历编敕》,暨嘉祐三年终以前续降条贯凡四千三十一道,求中而议,就约以书,存所便安,汰其重复。
至于名篇而附律,先例以举凡,会数敕而同一科,参旧文而发新意。
事并出则分从其类,禁当立则特为之条。
皆明著大防,稽合前式。
臣等又以四海之广,独见莫周。
虽当局之勤,谓所思之已至;
及约情而用,或在理以犹差。
必欲成本朝之善经,固当合天下之公论。
首祈博访,亟奉俞音。
果众说之毕伸,亦寸长而备采。
伏详《庆历编敕》每条之后,必书元降宣敕年月,虽云旧体,其实文烦,今并改注于目录逐条之下,以从简便。
又《刑统》所附诸敕及参详条件,凡一百三十四道,事杂前朝,率多冲改,审核之际,典者为劳。
今取其见今可行者已入逐门收载外,其《刑统》内诸敕并参详条件,伏请更不行用。
中书枢密院圣旨、劄子、批状合行编录者,悉改为宣敕。
共删修成一千八百二十四条,离为一十二卷。
内有条目繁多者,即分为上、中、下,共一十八卷,总例一卷,目录五卷。
凡敕内但行约束,不立刑名,事理轻者,析为《续附令敕》三卷,目录一卷,犯者止从违令之坐。
及录到庆历四年正月一日后来赦书、德音二卷,总三十卷,合为一部。
如得允当,即乞特降敕命,与《刑统》、《律令格式》及建隆以来赦书、德音,天圣中先编《附令敕》兼行。
其《庆历编敕》及《庆历续附令敕》,并嘉祐三年终以前应系海行条贯,除今来已编外,各更不行用。
四年正月一日后续降,自为《后敕》施行。
自来榷茶之法,今已删除。
其通商之后所立条约,自从详定茶法所条次颁降。
应未降新《嘉祐编敕》以前已用旧敕断遣与夺过公事,不在援引新敕诉理之限。
其一司、一务、一路、一州、一县并在京海行及三司见行条贯,自依逐处元编定及续降敕条行用外,内有系新编敕兼、与逐司旧制不同者,并依新编敕处分。
盖以惇崇宽大,蠲涤细微,较然使其易知,钦哉本乎惟恤。
譬夫江河纪地,狎玩者诚稀;
震曜发天,威明之共仰。
其或多方谨饬,庶务持循,临文参考于治宜,逐事深求于法意,自然讼平以息,气感而和。
能致太平,岂独称于周礼;
终成徼倖,兹奚取于郑书。
臣等道鄙少恩,志希无害,被诏徒知于竭虑,讫功殊愧于淹期。
或许颁行,仍乞以《嘉祐详定编敕》为目。
其新编敕等共三十卷,谨随表上进以闻。
臣无任(云云)